“漂亮小姐实在是太过奖了,呵呵呵。那么里萨塔先生,这个叫安全阻的设计看上去很有趣,它的作用就是保护使用者吗?”
“嘿,除此之外,这个设计还能更精准地聚合和转化魔力,你试着随便运用一下你会的咒术就知道了。”
听完里萨塔的话,依格利娜兴奋地轻舞魔杖,星洛特为了避免自己被她“不小心击中”,立刻绕到她的身后观望。
“喔!真的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依格利娜用魔杖制造了好几个小水球,让它们围绕着杖身旋转,“不可思议,从未有过的顺畅度!”
“那当然了,我可是专家,啊哈哈哈哈哈……”
“好像很中意呢,从她的神情看来。”靠在窗沿上的星洛特说。
“他制作的魔杖拥有一种独特的迷之气息。”窗台后面的老先生以肯定的口吻说,潜在意思就是“会中意这根小魔杖再正常不过了”。
“这就是专家的力量么?不过这样厉害的人物,应该很有名气才对,可我却从来没听过他的名字。”
“正如他魔杖上的迷之气息一样,他本人也是一个迷之制杖师,明明拥有高超的技术,却只是随心所欲制造一些奇怪的东西。在我偶然遇见并发现他有这种技艺之后,我也是花了很多时间才说服他制作正统魔杖,由我收购然后卖出。”
“双赢呢,商人的头脑和嘴皮子真不简单。”
“这只是基本功而已。”
“喂,依格利娜。”星洛特呼唤正兴致盎然地挥舞魔杖,改变着水珠形态的依格利娜,同时把手伸进口袋里,“不用说肯定就选定这根了吧,那么我就付钱了。”
“嗯!这根魔杖太棒了!”
“啊哈哈哈哈,被美丽的小姐这样称赞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好吧——我决定把这根魔杖送给你了!”里萨塔揉着后脑勺上略微蓬乱的头发,笑逐颜开。
“诶?”
“等一下,虽然是你制作的魔杖,但是我已经花钱从你那里收购来了,我的东西怎么能让你随便送出去!”
“真是小气,就是因为太抠门了老婆才会跑掉的吧。”
“那是跟你拿我的东西送人完全不相干的事,别把话题扯远,还有别突然就爆别人家底!”
“其实我这里还有很多,”里萨塔说着从风衣内侧口袋里抓出来一大把白木魔杖,展示到依格利娜面前,“嘿嘿,随便挑一根走好了,不要理那个老头子。”
“那些是定好了今天我要收购的货物吧,别乱搅我的生意啊!”
这么说着的老先生前倾着身体,几乎整个人都要从窗口跳出来。
结果一个大叔和一个老年魔杖贩卖商自顾自地在棕木屋魔具店门前玩闹了一通后,星洛特还是付了钱,因为依格利娜说她没办法接受素不相识的人赠送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买下魔杖之后,依格利娜小心翼翼将魔杖放回软垫凹槽内,拿着盒子与星洛特一起往回走。
“真是有趣的大叔呢,性格就像孩子一样,一点都不会令人讨厌。”边走边吃着雪糕的依格利娜说。
星洛特手上也有一根一样的雪糕。这是在往回走的路上刚好看见有店铺在叫卖,依格利娜就去给自己和星洛特一人买了一根。
虽然魔杖是你赔偿给我的,但还是以这根雪糕作为谢礼。她这样说。
“很想知道一直被你讨厌着的我性格是有多恶劣,咿——”星洛特对准雪糕前段咬下一口,立刻冰得牙齿发颤,“即使在冷天吃这种东西,你好像也完全不怕冰。”
“嗯?对哦,现在还是初春,气温还不暖和。不过我没有关系,这种程度还是受得了的,因为我的本系属性是水,对低温天生有着超乎寻常的抵抗力。”
“对了,那个大叔,你注意看他的眼睛了吗?”
“怎么了?如果想说奇怪的话,你的眼睛才是最奇怪的吧。”
“不,我是在说他的眼神,”星洛特认真说道,“他刚刚出现在我门身后的很短的一段时间里,那眼神有点可怕,执著中混合着冷酷,冷酷里揉杂着悲凉,悲凉之外还透露着沧桑,嗯……大概就是这样。”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还是想象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另外别在这里装文艺啊。”依格利娜斜视了他一眼。
周遭的路人中有几个注意到了正在经受着雪糕酷刑折磨的星洛特水蓝色的眼瞳,接着都露出对星洛特来说像是家常便饭,但怎么也习惯不了的惊奇神情。
看见这一幕的依格利娜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挨近了问道:
“我说,一个星期前那天晚上后半段发生的事情,你到现在还没有想起来吗?”
应该还是没有那部分的记忆比较好吧,眼睛发射光束,以及像野兽一样战斗那种奇葩的事件。她想着。
“你在说什么,哪天晚上?一个星期前……”星洛特奇怪地看着提出问题的依格利娜,同时在脑海里翻阅她话语里限定的一周之前的记忆,“一个星期前,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啊,除去听说貌似发生了一宗奇怪命案和把你雇佣到我家干活。”
“就是我在你家工作的当天晚上,你大半夜跑出去,接着被一个面具怪人袭击了。”依格利娜有些疑惑地站住脚步。
“那天我很早就回房间睡觉了,哪有半夜出去过?”星洛特也站住脚步转过身,正色道。
依格利娜的表情,由疑惑逐渐转变成惊愕。
“你……没有在开玩笑吧……”
“干吗一副这样的表情,你不会是把梦中的场景和现实混淆了吧?如果是那样,你居然会做梦梦见我,无论怎么想都令人难以置……”
“够了。”一句低吼,从整个人都散发着愤怒之气的依格利娜嘴里发出的低吼,“那种事让你觉得很丢脸是吗?无端被怪人袭击差点被杀死,所以假装从来没有发生过是吗?就连共同经历过的我询问起来也准备装傻糊弄过去,是这样想的对吧?”
“怎么突然生气了,你说的这些我真的完全听不明白……”
“那么我问你,第二天早上在你家大厅里,我问前一天晚上的事的时候你为什么可以回答,是在那之后才决定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吗?啊,确实可以这样解释。不过接下来的问题你要怎么回答呢——你,为什么要赔我一根小魔杖?这个问题,你想好答案了吗?”
星洛特动了动嘴唇,结果却发现自己给不出回答——为什么要赔她一根小魔杖,应该是有着相应的理由才对,可是脑袋里理应存在的理由却是一片空白!
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是知道自己必须赔偿一根魔杖。
一切的前因全都无从回忆。
绝对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这是一种像被木锤狠狠击中的感觉。
“我……我,不知道……”星洛特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动摇,很快变得混乱不安,不停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有哪里不太对劲,我想不起来……给我一点时间……”
“不用再演戏了,我也不想再与你同行。”依格利娜冷漠地哼了一声,转身朝向他们站着的十字路口的另一个方向,“顺带一提,你刚才说想知道自己有多恶劣,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这个人已经恶劣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望着依格利娜扬尘远去的身影,过了好几秒钟星洛特的思绪才跟上步骤,他向前伸出手,喊道:
“依格利娜……”
远去的人没有回头,大概距离也远到对方无法听见他的喊话。
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思维里有什么正在崩塌吗?到底……有多少东西被我彻底遗忘了啊,为什么想不起来……
十字路口,黑发蓝眼的少年木讷地低着头,手上逐渐融化的雪糕,缓缓滴落在路面。
呆然地走在无人的深巷之中,快要融化完的雪糕一路滴洒。思绪全部用于搜索记忆的星洛特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巷道。在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之后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从这条路也可以辗转回到家里,便继续往深处走去。
怎么回事啊,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直到昨天,都应该是记得理由的才对——不,是记得很清楚,为什么明明知道有一个这样的理由存在,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呢,太奇怪了,是我的脑子坏掉了吗?还有就是,依格利娜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她说的那个什么被袭击事件,难道也是被我遗忘了的记忆吗?啊,无论怎样都没有一点真实感啊,而且这种情况用“遗忘”这个词显然都不合适了吧……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脑袋好乱……
星洛特揉着太阳穴。冷不防的,一种电流穿过大脑的感觉,他的身体僵住了——
杀气!
突然从前方快速逼近的杀气令星洛特连稍微吃上一惊的时间都没有,只是在反射神经的作用下侧步闪身,紧接着便看见冒着寒光的锋利剑刃擦着自己的胸口刺来——星洛特连忙后倾退步,虽然避过了反拉回来的上段横斩,但自己的背部也撞到了巷道的墙壁。
如果没有凑巧躲开,刚才那两剑随便哪一招都是致命一击!回顾生死瞬间的星洛特不禁倒吸冷气,虽然很清楚自己没有受伤,双手还是下意识地不断在身上摸索检查。
袭击星洛特的是一个身披破旧灰披风的剑士。与之的装扮不相称的是他手里闪闪发亮的银色长剑。对方从侧身位转身正面朝向星洛特,将左手上的剑交换到右手。尽管面对面站着,灰披风剑士的脸孔被灰色的兜帽和黑色的刘海遮挡着,让星洛特无法看清。
望着对方,星洛特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同时产生的还有强烈的压抑感。
“你是谁?”星洛特盯着对方手上的长剑问道,尽管心脏剧烈跳动,尽管感到有些害怕,他的手还是慢慢握住了口袋里的小魔杖。
抢劫的吗?劫财还是劫色?——无论哪种,我都不会交给你的!
“狄内斯·洛斯米特·星洛特,”对方没有回答星洛特的问话,而是念出了星洛特的全名,接着向前抬起长剑,剑身划破空气发出风响,“为你遮风挡雨的保护伞一个都不在身边的现在,你能躲得过我几剑?”
这个人的喉咙好像受过伤,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或许是天生的越说不定——但这不是重点,声音唯一能传达过来的信息只不过是“这家伙是个男的”这种程度而已,让星洛特不得不在意的是对方的话语。
“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另外你认识我吗?”
不是来打劫的啊?那就是变态杀人狂之类的人物了?真糟糕,居然遇上了这种事。还有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就是说我很早就被盯上了么……
攥紧小魔杖,星洛特随时准备还击。
“不需要听懂,什么都不知道才不会有那么多痛苦。”灰披风剑士向前踏出一步,星洛特也背靠着巷道墙壁向旁边移动了几十公分,“我也并不认识你,只是知道你,以及你的一切。”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冷冷地接着说道:“你,有死的觉悟吗?还是说,想用手上那半根雪糕跟我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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